心碎白月光（上）
白月光视角的误以为替身梗
1V1 HE 《稍微有点虐》 勿上升
离开两年后，王源回来了。
他站在咖啡店透明的玻璃窗外，看见王俊凯和一个与他长相十分相似的男人坐在一起。那个“王源”亲昵地挽着王俊凯的胳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都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所以，我还是回来晚了是吗？
所以，就算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过分手，你还是很快和别人在一起了是吗？
也不算很快吧，毕竟一个人熬过的七百多个失眠的夜晚、五百多个戒同所惨白的白天、二百多个孤身异国不分工作日和休息日的麻木日子，是那样漫长。不过，也可能只是对他一个人漫长罢了。
当年他被家里人送到戒同所，被电击过，被禁闭过，打过镇定剂，也吃过屁用没有的颗粒胶囊，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差点被折腾成抑郁症，还是在疼痛稍不那样重的时候把蜷缩的身体挺直，告诉他们：“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他。”
终于，他们拗不过他的固执，把他放了出来。家里人不让他和王俊凯联系，还把他送出了国。离开家人视线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新的手机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短暂的风音后那边便被接通。
被家人不理解的时候王源没有哭，被戒同所的工作人员“治疗”的时候王源没有哭，被同一病房里的人调戏后躲到了安全的地方的时候王源也没有哭。但是听见王俊凯在电话那头“喂”了一声的时候，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他觉得那一年多值了，还好他还喜欢着王俊凯，还好他没有被治好。
“王俊凯。”王源忍着波动的颤音用平静的语气叫了他一声。那头认出了他的声音，“叭”的一声切断了电话。再拨过去，他已经被王俊凯拉进黑名单。
王俊凯心里大概是在怪他吧，毕竟自己一声不吱地离开，一断消息就是一年多，就算没有人开口多说些什么，也该算是默认分手了吧。
他没能有机会看见过王俊凯给他从前的微信QQ邮箱短信里发的上千条消息，从一开始没有及时收到他的回复时的疑惑，到联系不上时的焦急，从收到那条王源母亲用他的账号发的那句“我们分开吧”时的质问，到最后心灰意冷了的“那就按你说的，算了吧”。王源想象得到最开始联系不上自己时王俊凯的焦急，但他没有想到王俊凯最后失望到连个他亲口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还一转身找了个替身活得潇洒。
卡座里的人许是起了什么争执，王俊凯把胳膊从“王源”怀里抽了出来，对他说了句什么，然后王源就看见那人撒娇似的撇了撇嘴，收拾东西走了出来。
杨羽走出咖啡厅，看见门口站着的王源，愣了半秒，终于明白王俊凯一直不答应自己却又不忍心对他像对其他追求者那样无情的原因了。不过是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不是复制粘贴的人。
“王源？”他不太确定地试探着问。
王源僵了僵，神态却还是镇定自如：“你认识我？”他挑挑眉毛。
“凯哥前年的手机壁纸是你的照片。”杨羽的语气好像他是能随便翻看王俊凯手机的人，虽然只是偶然从王俊凯室友那里得知，但是也足够骗过王源，他用不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王源，“不过，现在是我了。”
“嗯，恭喜你。”王源的情绪看上去没什么起伏，眼前的人虽然长了一张和他一样的脸，但是行事作风实在是茶得一批，想不到王俊凯最近居然换了口味，喜欢白山茶这一款的了，亏得之前王俊凯腻腻歪歪地说只喜欢他这样枫糖蛋糕的一款的时候，他还傻乎乎地相信了。
不过就这几句话下来，王源倒是觉得无论自己回不回来，小绿茶都和王俊凯处不长。就算时间过去了两年，王源也打心眼里笃定王俊凯不会喜欢这种性格。
杨羽见王源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正主看一个小三——实际上他连小三都不是，只能说是个追不到人只好在王俊凯身边赖着的loser而已——感觉像是刀尖捅进了棉花里，有气撒不出。于是他说：“你是回来找凯哥的？不过他大概已经不想见你了吧。”
“没有，只是路过。”王源淡淡地说，转了个身，两手放在衣兜里离开了。刚刚回国，他还要联系导师、申请住宿，王俊凯确实对他很重要，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生活，还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再想办法处理这个小绿茶吧。
杨羽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感到一阵不公，他很想冲上去揪住王源的领子，大声地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忍心丢下王俊凯离开，为什么王俊凯对他那样痴情却不肯看自己一眼，为什么他回来了还要继续纠缠王俊凯不肯放各自一条生路，为什么他能那样淡定显得自己倒像个滑稽的小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哪有那么多问号。
王俊凯第一次见杨羽时，险些把他错认成王源。他曾幻想过成千上万种狗血的剧情，譬如是王源失忆了又偶然遇见他，或是他想要重新开始才装作不认识他。可是试探了几次发现，那人既没有王源那样和他投机的脾气，也没有王源那样让他着迷的气质，更没有王源与他无需培养的默契。其实杨羽一开口说话的那一刻，他就不应该再抱什么希望了，不是吗？他不会是王源，也不可能是王源。他的王源，抛弃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谁知道，试探了几次，竟惹来了一朵难缠的桃花，偏偏杨羽又长了一张和王源极其相似的脸，让他每次想赶他走的时候都放不起狠话来。不得不说，和善解人意的王源不同，杨羽很不会看人脸色，在王源离开两周年加上他的论文快要交稿的日子还来图书馆打扰他，他不悦地转移阵地到了咖啡馆却被跟了过来还抱住胳膊。
王源就一定不会这样，他永远在他有事要忙的时候安安静静地陪着他，或是给出一些很有用的参考意见，而不会吵着闹着要他陪着去看电影；在两人都有空闲的时候，王源则会使使小性子，刚好踩在王俊凯受用的点上。其实王俊凯也没那么底线严格，只不过对待王源的时候觉得他干什么都好，而除他以外的人他一律把门关严。
然而这天的杨羽，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还是穿着上次被他赶走那天穿的带着土霸橙色帽子的深紫卫衣，下头却不是运动装，换了一条牛仔裤，倒有点王源的风格，但是王源不会穿颜色这样雷人的上衣，王俊凯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杨羽一个人会穿，所以王俊凯余光里一瞥见那抹紫色就知道是粘人精又来找他了。几天不见杨羽好像瘦了些，下巴瘦削分明，不过王俊凯从来不会有那闲情逸致认真端详杨羽的侧脸，见他来了也不打一句招呼，自顾自地忙自己的。
然而杨羽居然也没主动开口和他打招呼，王俊凯稍抬了抬眼，旋即意识到自己对这件事情有些过于在意了，杨羽是否主动和他说话，并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
杨羽兀自走到他对面坐下，他并不制止。几分钟后，服务员端来一杯冰美式，杨羽朝对面抬抬下巴示意来人递给王俊凯，王俊凯愣了愣，说了句谢谢，一边嘬着味道熟悉的咖啡，一边在纸杯背后正眼瞧了瞧杨羽，难得他没坐在自己旁边像个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这会对面把后背都陷进柔软的沙发的人让他想起在猫咖抱着软乎乎的橘猫的王源。
真奇怪，今天怎么总是想起王源来，怎么明明已经给自己进行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却还是始终放不下他。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杨羽抬手整理额前的碎发的动作好像有王源的影子，两人无声对坐的场景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着了魔了吧，是因为昨天晚上又梦见了他，所以今天才会格外多想吗？
一直到天色将将擦黑，杨羽起身离开，一整个下午两人都没有一句交谈，但王俊凯却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格外地融洽，这是王俊凯和杨羽待得最舒服的下午。看着杨羽走出店门，王俊凯突然想到就这样晚上一起吃个饭也挺好的，于是拿出手机，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给杨羽打去电话。
不到一秒便被接通，电话那头的声音甜腻：“哥哥，怎么突然想起来打电话给我啦？我刚从宿舍出来，要一起去图书馆吗？正好我今天有几个问题想……”
王俊凯已经听不清楚杨羽在说什么了，当看到电话接通时玻璃外的那人并没有拿出手机的那一刻，他的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负荷不住，轰地一声炸开。
原来，全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所有所有的熟悉感、舒适感，能带给他情绪上的波动的那个人，永远不是杨羽。
只会是王源。
也只能是王源。
王源回来了。一瞬间，只有这一句话在王俊凯的大脑里一圈一圈地盘旋，像是不肯丢下伴侣独自迁徙的长颈天鹅，慌张而急切地扑打着翅膀，发出凄切的哀鸣，就连地上的芦苇丛都为之震颤。
他的王源，回来了。
王俊凯什么也顾不上了，丢了手机向门外跑去。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王源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拽住手腕。王俊凯只顾着冲出来，王源转身看他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草率，大脑一时卡顿。
王源一点也没有被发现了的意外，就安静地看着他。他幻想过很多再见面的场景，他以为自己会冲过去抱住自己许久未见的爱人，或是在某个路口被面前的男人捉住手腕，然而杨羽的出现完全打破了他的幻想。也许王俊凯只是喜欢有着杏眼和索吻唇的人，自己只不过是符合条件的众多人选之一，可是王源还是宁愿希望王俊凯忘不掉他而杨羽只是个替身。
想想多可悲，他甚至要扮成一个自己的替身才能光明正大地接近昔日想见就见的人，还因为王俊凯和杨羽的冷战一句话没能和王俊凯说上，不说也好，不然一张嘴可能就会被发现不同的嗓音，可是那又如何，他又何尝不想以王源的身份和他重逢？
听见身后匆忙奔跑的声音时，他就知道自己被识破了，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遗憾，他也没做好面对王俊凯的准备，喉咙发涩连句好都问不出口。
“王源。”名字叫出了口，王俊凯心里七上八下。
“嗯。”王源应到。
好像是某个夏日的午后，王俊凯枕在王源的腿上，并没有什么意义地轻唤他的名字，然后他懒懒散散地答应了一声一样。
王俊凯想说的话好多，又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不经思考地蹦出了一句：“你穿这件衣服不好看。”
话一说出口，他又发觉不妥，王源在他眼里穿什么都好看，只是穿着和杨羽一样的衣服装成杨羽来咖啡馆见他陪他写论文的王源，实在是太让他心疼了。就算是因为王源两年前的不辞而别而心存怨念，王俊凯发现自己对王源的牵挂一点没少，反而比从前更甚，正面的情绪比如欣喜、想念、担心，早已经盖过了之前的那一点点悲观。
于是他改口：“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不好看。”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吧，是衣服的错，怎么能怪王源呢？
王源的脸色却倏地冰了下来：“我们两个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哪一个和你谈都没差，你怎么还要介意一件衣服。怎么，他能穿，我就穿不得？”这话说得硬气，可是说话的人却心虚，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这样讲，他算王俊凯的什么，前男友还是白月光？前男友和白月光，哪一个他都不想当。他羡慕嫉妒自己的替身，想要王俊凯是他的现男友，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俊凯听了这话，只觉得心脏钝钝地疼：“什么谈？谈什么？”
“你说呢？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王源扬扬下巴，如果忽略他眼底泛起的泪花，这应该是一个顶硬气的表情。
“呵，对，”王俊凯冷笑一声，“我他妈就是和他在一起了，就是要护着他，怎样啊？”
“王俊凯，”王源眼眶发红，“你混账。”王源一字一顿，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来说这个句子。
“我混账？！！！”王俊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一下子被点燃，“你一声不响地走了，一个月不回我消息，然后突然跟我说分手，现在又回来找我。你能不能先看看你自己做的是什么混账事，然后再来说我？！”
王源眼眶里有一滴眼泪无声地淌下来。听见他啜泣一声，王俊凯很想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已经不怪他了，也没有和杨羽在一起，两年来一直在等着他。可是他知道王源讨厌在吵架的时候哭，露出这副表情来是真委屈了，哆嗦着嘴唇是在平复情绪不想说话带颤音。他什么都明白，所以不打断他，等着他平复，等着他解释这消失的两年。
“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王源一开口，居然还是带着哽咽，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被送去戒同所关了一年多，里面什么人都有，有和我一样为了喜欢的人坚决不配合的，有抑郁了三天两头要自杀的，还有……还有对我……感兴趣的，不过我没让他们碰我，后来自己住……住一间房，也不、不配合治疗。他们拿我没、没办法，把我放了出来，然后我就被送到了国外。我拿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打电话，结果你还不领情，挂我电话还拉黑我。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就不能再等等我吗……我没跟你提分手啊，我的手机被他们抢走了，我什么也不知道，那不是我自己发的啊……”
王源终于说不下去了，正好王俊凯也听不下去了，一把把他抱进怀里。王源挣扎着不让他抱：“不行……你不能抱我……虽然说你很对不起我吧……但是你现在有男朋友了……你、你得对他好一点，虽然我很讨厌他，我觉得他挺茶的……我这么说他坏话是不是不太好，我说这句话好像也挺茶的……要是哪天他不喜欢你了你能不能再回头看看我啊……”
王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还打了一个小小的哭嗝，把自己尴尬得不行，王俊凯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哦。我没跟他在一起，刚才是故意气你的。我只是觉得这件衣服不好看，穿在别人身上无所谓，穿你身上太糟踏你了。你说你怎么那么能装啊，坐我对面一下午都不说话，我要是不发现你是不是就不承认了？”
“我坐你对面那么久你都没发现是我，你是不是早就习惯那个人天天陪着你了？”王源深信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一遇上王俊凯他就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太憋屈了，终于能找到一个人把苦水全都倒出来了。可是在大街上哭确实很丢脸，都怪刚才哭得太用力，这会收不住了。王源很努力很努力地把眼泪憋回去，又吸了吸鼻子，觉得调整好状态了才抬起头看王俊凯。他知道自己现在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身上的卫衣也特别丑，可是他也有底气，但凡王俊凯还有一点喜欢他，就不可能介意这些。
“我没有，我就是觉得不对劲了才跑出来确认的。”王俊凯委屈巴巴，“那个人天天来骚扰我，我躲都躲不开。”
“那……那……”王源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
王俊凯接上他的话：“嗯，我还喜欢你。我喜欢你，是喜欢你的全部，不是看脸，而是走心。”
王源破涕为笑，终于卸下了心里的负担，心安理得地把脸埋进王俊凯怀中。
“喂，”王俊凯戳了戳王源的腰窝，“那你呢？你还没有说喜欢我。”
“我费了那么大力气回来找你，你觉得呢？”王源没什么好气地反问，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王俊凯没理他，接着戳。
“好啦，我也喜欢你，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王源抬起头来，刚想继续吐槽王俊凯，结果却突然被很用力很用力地吻住。
END.
杨屿阳雨的话：
杨屿阳雨，一个一起名字就用自己名字改编的作者。
超爱这篇！（下篇明天18:00发）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点个红心蓝手呗又不花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