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卷风（中）
一见钟情销售部经理凯×眼盲心瞎设计部经理源
中午十二点四十八，咖啡店的空调冰凉的包裹住室内地毯的每一寸绒毛，舒缓的音乐恰到好处地盖住空调电动机转动的声响，王俊凯和王源对坐在圆形木桌前，人手一杯咖啡。
王源用指肚轻轻点了点杯壁，开口道:“刚才谢谢你啊，替我解了围。”
“人之常情。”王俊凯露出一个过来人的微笑，深谙不能让人觉得欠了人情，便又补充说明，“再说我本来就是要找你出来的。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火锅？就我们两个人，我请客。”
“啊，可以的呀，我有时间，咱们加个微信吧。”对于王俊凯真诚的邀请，王源感受得到对方不请到便不罢休的诚.挚，便不会推脱或是纠结于谁请客，先答应下来不拂人好意，日后慢慢积累感情，总有机会还回去。况且，王俊凯这样的青年才俊，正是刚刚开始在C市职场打拼的的王源急需结识的朋友。
火锅店里嘈杂纷嚷，抹了发胶的保险公司推销员边狼吞虎咽边讲着电话，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两个端着啤酒的中年男人讨论着某支股票的行情；年轻的母亲有耐心地把羊肉吹凉，蘸上不辣的酱料，用手接着防止滴落，哄着摆弄着手中玩具的孩子多吃一点饭；服务员大声对着对讲机重复记事本上面前这桌顾客的点单。
红色的油汤咕嘟咕嘟地翻滚，大量气泡上升、变大、在水面破裂开来，蒸腾的水蒸气聚集成白色的雾，散发着浓重的调料的香气。
王俊凯往锅里倒入一盘羊肉，带着冰碴的羊肉落入汤中，发出滋滋的声响。王俊凯被溅起的油花烫了手指，快速地收了手，平整的天庭上拱起两座小丘，浓密的眉毛下眼眶的凹陷更深了一点，衬得一双桃花眼更加生动。王俊凯抽出筷子下垫着的餐巾纸，擦去油点，用公筷搅拌了几下火锅，使羊肉受热均匀。
王源杏眼微弯，泛起点点兴奋的光，白皙的脸庞充斥着饱满的胶原蛋白，像个十几岁的少年，稚气未脱。
“真的，我回重庆之后一直想来这里吃火锅，但是没有人陪我。火锅还是人多好一些，一个人吃就没什么意义了。”
“回重庆？你以前在重庆待过？”
“对呀，我可是土生土长的重庆人，在北京工作了几年之后觉得还是在家乡自在就回来喽。爸妈都到国外养老了，把房子租出去让我自己再找房，我也懒得自己做饭就在外面对付几口。这几天想找小时候的同学朋友们约饭，结果大家都挺有出息的，不是国外就是北上广，总之之前几个关系好的哥们都不在本市。”
“那你平时是不是一个人吃饭，我缺一个饭友，不知道你能不能一起拼个桌？”
王源眼睛发亮，毕竟能找到一个脾气随和、口味相近而且在同一个公司的饭友并不容易:“好呀好呀好呀，那就这么定了吧，以后咱们一起吃饭！
王俊凯看着对面好骗的人，心里有一些骗了人家的过意不去，又有一点窃喜，却不能表现出来，便强压着嘴角，拆开一双筷子递给对面的人，又夹了一筷子羊肉给他，“尝尝看，是不是老味道？”
几天后，王源还是收到了杨语的告白。
成年人已经过了写情书的年纪，手机上的一条短讯则似乎显得有些单薄无力，所以自然是当面的倾诉。
由于王源的一再推脱，杨语还是没能把他约到一个真正适合告白的浪漫而正规的场合，只能在消防通道的拐角以一句“王源，我喜欢你”开头。
开场白过后杨语说了什么其实王源最后也没有记住，但他也礼貌地没有打断，选择了认真听完，只不过有些左进右出罢了。大概意思讲的便不过是一见倾心，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云云。
杨语终是结束了告白，眼里充满期待地看着王源。楼梯间虽然不常有人走，但好歹大公司的设备也不会差，所以灯泡的瓦数还是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的表情甚至细微的面部动作。
王源看到她眼睛里的光，分明地看到了高中时在操场偏僻角落里堵住他大胆表白的花季少女的影子：她们一样地天真，一样地无所畏惧，一样欣赏而崇拜地望着心上人，目光赤【倮】得直接而纯粹，不加一丝躲闪。这样的女孩，王源在上学的时候不少见，但也没因为物以不稀而不贵。倒是一直秉承着“你遇见的一个平淡无奇的人，不一定是谁的心肝宝贝。”的信念，尊重她们，耐着性子听人讲完，再耐着性子劝人放弃。劝慰的理由也无非是早恋对学习的影响或是大学期间还暂时不想谈恋爱之类。
后来毕了业，成了求职吃香的应届毕业生，顺顺利利地找到工作，安安分分地实习转正，在公司要么和经验丰富的前辈打交道，要么和势均力敌的流辈朝夕相处共同进步——他一般也不过是属于那类常受前辈赏识提拔、被流辈甚称其贤的佼佼者而已。
好吧，虽然这“一般”、“不过”、“而已”用得有些谦虚了，但受到办公室异性的青睐与追求，也确实是王源意料之外的，更别提积攒丰富的应对经验了。
王源捏捏眉心，开始叙说他的看法。
“首先还是要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大家都知道，我刚刚回到C市，还没有扎住根，连基本的业绩都还做出一番动静来，房子还是租的，可能没有能力负担起一份责任去做一个男朋友。而且我目前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的这份喜欢。其实我知道，有喜欢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如果能给人带来快乐我当然愿意，但是我每天会很纠结，我给不了你一个结果，你在我身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得不到对等的回.报是一件很吃亏的事。不仅仅是愧疚，一边怕伤害到别人，一边无功而受禄的感觉也……怪怪的，你能理解我意思吗？”
王源以一句温和的问句和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杨语互动。
杨语的声音闷闷的，停了几秒才回答他的问题:“我就是追一下你，你不要觉得有压力，就算是没有结果，那我就当追星了行吗？”
“可是这和追星明显是两回事，你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不一样。我觉得还是跟你说清楚了，少浪费你一些时间，对我们都有好处，对不对？”
王源还在温声劝慰着面前的杨语。她大概也听出来了他语气中没有商量的余.地，心有被拒绝后人之常情的不.甘，但人生在世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她，一般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谈判者就是真的没用回心转意的可能了。
临近下班，王源收到王俊凯的消息。
“最近听说有一家日料不错，今晚要不要去看看？”
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工位上坐着的眼眶还有些红的杨语，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上她一起，缓解一下紧张的关系，想了想又怕被误解为肯给她希望，于是对话框里原本打算询问王俊凯意见的问句又被逐字删去。
王俊凯忐.忑地看着王源备注下那行“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小字出现了又消失，不知他在思考什么，正要补一句“你要是有事走不开咱们就改天再约”，王源的消息便蹦了出来。
“好啊。”
简短的两个字，却好像咖啡杯上的盖子，盖住了王俊凯心里刚刚还在蒸腾的不安，又好像是投毛巾时最后拧的那一下，挤去了湿淋淋的心事，只剩下踏实和温暖，沉甸甸地压在王俊凯心头，却又不让人嫌沉。
大概这就是喜欢吧。
虽然还没在一起，甚至王俊凯都不曾向王源袒露过心意，但是当王源回复他的那一刻，王俊凯仿佛觉得手机另一头的那位就是他男朋友，认真地和他讨论共进晚餐的事。
他甚至都想象得到王源回复他时勾起唇角的弧度可以挂住几缕光、修长的手指打字时有多么灵动……
这都是王俊凯知道王源拒绝杨语前心里想的。
也许是因为王俊凯善解人意擅观人色，也许是王源的忧虑实在是表露得过于明显，王俊凯还是没有忍住担.心问了王源是不是不开心。
王源也没什么其他可以交心的朋友，加之也杨语喜欢王源本就是全公司都心照不宣的秘密，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俊凯，不过还是嘱咐他不要传播。
“虽然是追求者，但也有自尊在的。不过她还是很善解人意，最后明白我的苦衷。伤心是肯定的，毕竟人之常情，换我我也伤心。她在自己工位上一边赶进度一边哭，也不哭出声，就一个人憋着。下班之前还把今天要完成的文件传给了我，但是没跟我说话。大家都是同事我也不想搞得太僵，但是说到底也和高中大学那会儿拒绝情书不一样了，不知道该不该去安慰。”
王俊凯走心地听着王源的苦恼，虽然也同样不能给出建议。谁让他不但没有类似经历，甚至自己都心怀鬼胎呢？
王源有絮絮叨叨地碎碎念了一会儿，倒也不是说杨语不好，只是埋怨自己怎么就找不到既不伤害别人，又能委婉拒绝的一套措辞。
王俊凯一边听着，一边在心底赞叹王源的温柔待人，但同时也不禁担忧起自己:如果哪天王源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还会像现在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了吗？
真是可笑，几个小时前居然还幻想过他就是我男朋友……
王俊凯幅度小得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给王源夹了一筷子菜。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王源发现王俊凯真是个宝藏男人。
就单单就他们俩的投缘程度来讲吧:
无论是对当下实事的看法，从娱乐八卦到国际要点，凡是新闻报道里出现的，他们只要聊起来，意.见就会格外地统一，有时听着听着，王源就好像看到了那些热评背后有趣的灵魂坐在自己对面，而他提出的观点王俊凯则会认真倾听然后分析点评头头是道，好像他们俩就是坐在直播间的两个播报员，惬意地聊着天。
还是谈到各自的经历，两个部门办公室的金句信手拈来，一下就能抓住对方想让自己get的点，根本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还有学生时代干过的那些或意气风发或偏执犯傻的趣事，王俊凯居然多数也干过！就如同有个没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
总之，用一句俗套的话来形容，就是相见恨晚。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调到C市遇见王俊凯？
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除了工作时间以外的午休，晚饭，周末，小长假……
甚至有一天晚上王源他们加班，王俊凯都定了外卖到王源办公室和他一起吃。
那天杨语男朋友也去了。
自从王源拒绝了杨语之后，杨语就彻底死心了。一个很久以前就喜欢杨语的人这时刚好开始追她，两个人没过多久就在一起了，恋爱谈得也是甜甜蜜蜜。杨语甚至时不时和王源开玩笑说应该谢谢他让他们两个有机会在一起。
王俊凯拽来一把塑料椅在王源旁边坐下，替他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往杨语的工位那边瞟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那就是杨语男朋友？”
王源还在键盘上打表格，被王俊凯温柔地推着肩膀把小脑袋瓜朝向了饭盒，无奈地撇了撇嘴角，却在看到自己前两天就想吃但没倒出空来去的泰国菜时眼睛亮起来，黑得发光的漂亮杏眼撒上了点点星光。
王俊凯看着他丰富的面部表情，不自知地勾了勾一侧唇角。
王源随意地朝着王俊凯刚才看的方向扫了一下，点点头有些惋惜地回答:“是啊，我之前还想着有机会介绍给你来着，是个好姑娘。”
王俊凯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介绍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找女朋友。”
“大哥，你都奔三的人了，我都替你着急。总打着光棍不闷啊？”
“快吃你饭吧，说得好像你不奔三一样。”
被王俊凯揉着头顶的呆毛，王源有些不服气地狡辩:“我还比你小了一岁呢！”
远处鸥洋的男朋友问杨语:“王源旁边的那个是？”
“王俊凯，就是销售部的经理，我记得之前跟你提过，跟王源关系挺不错的。”看着男朋友点头表示了解，杨语又压低了声音补充一句，“我跟你讲，你别和别人说，其实我觉得王俊凯是在.追王源，但是王源还没有意识到。我乱猜的，你听听就行，也别往心里去。”
“看上去他们俩确实关系不错。也不一定啊，万一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王源就是因为王俊凯才拒绝的你呢？我看他们像是双箭头，你看王源看王俊凯的眼神，都是发着光的。”语毕，他又轻轻捏了捏杨语的脸颊:“多吃点肉，看你瘦的。”
TBC.
杨屿阳雨的话：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祝你今天开心！
点个红心蓝手呗提前给下一章就在一起的他们祝贺一下。
